很早之前的时候，卡尔曾经在某次巡逻时候，眺望过自己现在所在的废墟。
那时候看着模模糊糊，一点也不像是残垣断壁，斑驳的现在。
带着身后的少女行走在这片曾经繁荣的街道上。
而现在……
目力所及，皆是破败。
“咯吱——”
被前人用于登高远望的建筑残渣，混合着钢筋骨架，被踩在脚下，发出了痛苦不堪的惨叫。
“说起来……”
维尔一直跟着不说话，这让卡尔有些尴尬，不禁想找些话题来打发打发时间。
“你之前在研究所的时候，有没有真正接触过天穹境啊？”
少女的头微微抬了起来，似乎是被卡尔的话勾起了兴趣。
“我没有真正的进去过，不过，也算是知道了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消息。”
略显得意的音调，维尔背着双手，脚步有些轻飘飘。
卡尔听着少女甜腻的声音，回头看了看。
那个今天早上还带着泪痕的少女，此刻只有满溢的快乐。
他不明白早上她为何哭泣，但他理解现在她的兴奋。
自己刚刚跟随萨塔队长出任务时也是这样。
跨过一段不知道多高的地方坠落下的砼柱，碎裂的表面露出了里面的铮铮铁骨。
回头准备给维尔搭一把手，但想到早上被婉拒的事情，卡尔伸出的手掂掂的缩了回去。
“嘿咻……”
维尔没有丝毫的犹豫，跟着卡尔爬上爬下的，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从研究院里出来的死脑筋，书呆子。
“你之前说过不喜欢呆在研究所，我还以为是开玩笑，现在看起来……”
卡尔耸耸肩。
“你似乎真的不适合那个地方。”
“呼……”
维尔喘着气，体力还是吃不消。
拍拍手上的泥土。
“怎么样，你也觉得吧。”
给卡尔展示了标志性的微笑。
“因为他们太固执了，一边说着外面危险，一边限制着自由，连出去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。”
“那的确，不让我出来，还不如杀了我。”
帮少女掸着肩膀上蹭上的灰尘，卡尔也顺手理了理维尔被汗水浸湿的青丝。
“不过你这和凌修养一样的黑发，不应该是和他差不多的东方名字吗……”
“那是因为我的妈妈是东方人，我的爸爸也算是半个混血，所以我我的发色才是这样。”
维尔不着痕迹的打下卡尔的手，回以微笑。
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动作的不妥当，尴尬的收回手挠挠头。
“不是，我……”
“不过我爸爸是随我奶奶那边的家族，这点我也搞不清楚。”
维尔摇摇头。
这时卡尔才发现，她深邃的黑色瞳孔下，还闪着如同星芒一般的湛蓝。
同自己的眼睛一样。
“这样吗，失礼了……”
卡尔摇摇头，为自己刚刚的无礼道了歉。
“而且我觉得维尔挺不错的，就像是卡尔你的名字一样。”
“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？”
“拜托，我都来一周了，就四个人，怎么可能记不住名字。”
维尔歪着脑袋。
“倒是一直不知道你的全名啊。”
“我？”
卡尔无奈的笑笑。
“我就叫卡尔。”
“嗯？为什么？”
维尔有些不解。
“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，从小就被一个坐着轮椅的老爷爷带着，在地上的某一片废墟里生活了五六年。”
卡尔皱着眉头，仔细的回想着。
“这个名字就是老爷子起的，不过我八岁那年，他就独自离开了。”
“老爷爷？”
“对，我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。他走之后的第二天，我就被萨塔队长的巡逻队发现，带回了小队。”
“嗯……这样啊……”
维尔听了有些犹豫。
“对不起，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这都没啥。”
卡尔打断了维尔的道歉。
其实他真的感觉没什么。
那个爷爷，教会了他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，他已经很感激他了，况且老爷子自己离开肯定有他的理由，卡尔不会想着用任何的理由束缚住一个人。
哪怕是对他很重要的人。
“好了好了，走吧，我们还要去做任务呢。”
长长的伸个懒腰，卡尔催促着维尔。
“嗯……”
微微低着头，维尔回答道。
“其实……”
突然抬下头，维尔笑着对卡尔说。
“我发现你人不难相处嘛。”
“这是我的台词才对……”
嘴角有些颤抖。
“哎呀，不说了，走吧走吧。”
维尔的步伐又轻快了许多，抢着卡尔的前面走向了残破公路的尽头。
回头催促着卡尔。
“知道了……”
明明对方才刚刚加入进来，怎么感觉自己反而成那个需要敦促的后辈了。
说道理，她确实大卡尔一岁。
但正如卡尔曾经说过。
这一岁。
代表不了什么。
它只是个单纯的数字罢了……
卡尔摇摇头，加快了步伐，跟上维尔。
过去繁华的城市，在被绿色植物侵占了居住权之后，一切都变得和谐起来。
而在这份和谐中，会滋生许多的未知。
也会孕育着希望。
“那么你之前说过的，你研究所里知道的关于天穹境的消息是什么？”
这个城市太大，路也有些遥远。
卡尔想再次挑起话题，以免枯燥。
“嗯……”
维尔想了想。
“秘密！”
把食指放在嘴边，闭着一只眼。
卡尔眼角都在颤抖。
“其实也没什么。”
看卡尔有些无语，维尔摆摆手。
“就是知道了一些那个大家伙里面存在的东西而已。”
“里面？”
“仅此而已。”
“你知道里面有什么？”
卡尔听着维尔的话语，心跳的频率有些超过了负荷。
“对啊，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……”
维尔也似乎越来越兴奋。
“那些千万人向往的天穹境，数万万人都不顾一切冲向的天空，真的就像是一场自然的考验！”
呼吸急促。
空中的立方建筑遮挡着太阳的翅膀。
两人的步伐，正逐渐向阴影迈步。
“天穹境的里面，是另一个世界……”
维尔的眼神闪烁着星光。
“那里面有海洋，有沙漠，有直上直下的悬崖，有一望无垠的草原，有鸟飞，有猛兽，有千奇百怪的生物群落，更有着没有限制，没有任何物体遮挡的湛蓝的天空！！”
卡尔神情有些呆滞。
“卡尔你理解吗？那种自由的空气，没有压迫感，没有为了生存必须躲藏，也没有勾心斗角。”
维尔看着天上的天穹境。
满眼皆是神往。
“那里是仙境……”
“可是……”
卡尔愣了一下，缓缓张口。
“所谓的天空的宝藏，不是……冯所凭借的翅膀吗？”
同样抬头看着天空的卡尔有些吃惊。
“那一对乌翅……不才是穹境的馈赠吗？”
“那是……通关考验的人才能获得的奖品。”
维尔的激动还是没有缓下来。
她转着圈，脸上的笑容洋溢着喜悦。
“天穹境里有七层世界，每层世界都是不同的地域，不同的挑战。只有闯过七层试炼的人，才能得到那对翅膀……”
双开双臂，像是迎接自由一般。
“抛弃一切物理规则，对抗着世界的高度，翱翔在令人窒息的天空中。”
目光转向看着卡尔。
“你……不想吗？”
“我……”
被维尔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。
说实话。
自己之前曾想象过天穹境的里面，太多次了。
而如今听见了维尔的话，他有些惊讶。
天穹境。
超出自己想象的太多了……
原本想成为像冯一样飞翔的自己，在此刻居然萌生了另一种念头……
他想去穹境看看……
维尔所描述的穹境。
他想亲眼见证。
“我想。”
吐口气，卡尔抬起头。
因为那个诡异遮挡住了刺眼的阳光，使得卡尔可以直视那个令人震颤的物体。
“对吧对吧！”
维尔肯定着。
卡尔看着面前这个笑得如同孩子一般的少女回应着。
“而且我们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不是吗？”
“嗯？”
维尔听见卡尔的话，愣住了。
“不是说，81号天穹境，要开放了吗，很快了……”
卡尔向前方走了两步，走向了更深处的阴影之中。
“是，是吗……”
但不知为何，维尔的热情却像突然被浇散了一样。
回答的不冷不热。
看着面前充满希望的背影，维尔张开了小嘴。
想说些什么。
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
那个满怀希望的少年。
会如何被现实击倒……
或是站出来和自己反抗。
她不确定。
所以她不敢开口。
不知何时，阴翳的寒风吹拂着阴影的深处。
拨动着两个心不在焉的人的心弦。
维尔摇摇头，还是放弃了解释。
她要为自己的决定做好完全的准备。
她一定要……
一定要……
到达天空的彼岸。
“维尔小姐，别发呆了，快点走了……”
少年的催促却突然让少女的思想有些恍惚。
“好，好的……”
慌忙答应着，维尔赶紧追着卡尔的步伐。
少女摇摇头，把脑子里多余的想法通通赶跑。
算了，走一步是一步吧……
她这样想着，逐渐跟上了少年的步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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